終於,我在結婚前夕,把衣服完成了;是日,我也拿到了秋月轉寄回的信,那是爸爸寫的、秋月在信封上寫著『恭喜』,使我心更加雀躍;我急忙的拆開,裡頭只有短短數句:
不肖女筱茵:
隨便妳了!結婚後,要儘快回來給我們看看。
爸媽都等著抱孫子。
父
爸爸……答應了、答應了!!
他已經承認和Antonio的戀情了!!
雖然他嘴巴上仍在逞強,但是我看得出來,他答應了!!
我興奮莫名的把信折好,再把做好的衣服放進禮盒中,包上我細心跳選的包裝紙,這可以當結婚禮物呢!這份禮物,從裁布到設計,一針一線,甚至是裡頭的圖樣,全是我的心血結晶,包括禮盒、包裝紙,也是我精心挑選的。
裡頭滿載了我的愛。
明天,穿這件衣服去登記結婚吧!!呵呵……保密保了那麼久,我等不及要看Antonio訝異的表情!!
我把禮物放進袋子裡,信收進皮包裡;Antonio今天也會提早下班,我跟他說要準備一下明天的事。所以我下了公車後,還得裝做沒事一樣的走回家,以防我在回家這五分鐘的路遇上Antonio,我得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。
上了樓,我才拿出鑰匙──
咦?鐵門沒有關!?有客人嗎!?
我查看一下鞋櫃,卻沒有見到陌生的鞋子……可是……有點奇怪,我也沒有看到Antonio的鞋子!!
小偷!!
蛋捲愛情故事(62)
有點大膽,有點戰戰兢兢的我,轉開了木門。
一開門便見那張和式小木桌,像是被人撞到般的,不在原位,而有點向左前方斜去。我慢慢的推開木門,讓視野越來越大,人卻不敢踏進去。
木桌上還有我昨晚沒拿去洗的馬克杯,就是粉紅色的Juliet,她正躺桌上;地上躺著的是Antonio的藍色ROMIO馬克杯……杯口已碎裂,破片在杯子四周分散著。
啊……
是……
我毅然踏進屋子裡。
沙發上是一團亂,塑膠墊拼成的地版也被扯開,門邊櫃子上的花瓶也碎在地上,我小心翼翼的走著,繞過那些碎片。
我靜靜的站在房門口,心情竟無比的平靜;經過深呼吸後,我踏了進去。
不用說,房間的紊亂比想像中的還可怕,每個抽屜都被翻的亂七八糟,像是刮過一場暴風雨一般。我脫下外套,走向已被打開的衣櫥,把外套掛了上去;再打開衣櫥的抽屜,看著有無東西減少。
我忘記我在衣櫥那兒待了多久,只記得腦子裡是一片空白;然後我無意識的起身,拿掃把把客廳的碎片清理乾淨後,拾起那杯口缺了一角的藍色ROMIO馬克杯。
緊接著,我翻出桌巾,鋪上小桌子,再把剛回來時買的精緻晚餐仔細的擺上,從櫃台裡拿出去年的燭台,再從冰箱裡拿出我新買的高級葡萄酒。
冬天天色暗的很快,外頭已成了漆黑。
我把葡萄酒倒進高腳杯裡,再把燭台放在桌子中間,點燃他。
起身走到窗邊,向樓下的街道看著,然後我回身客廳的電燈關掉,從角落看著那洋溢著浪漫幸福的一角。
呵呵……我側著頭,笑了起來。
我趕忙走到桌旁坐下來,好整以暇的打開我和Antonio的餐點,然後再拿過身邊的袋子。
「我告訴你喔,Antonio,我有一個神秘禮物要給你喔!」我一邊說著,一邊把餐盤移到旁邊,把禮盒拿了上來,「你一定猜不到我要送你什麼!」
我說著,一邊動手把剛包好的禮物拆開。
「嘿嘿,你看,登登登登!!」我拿出衣服,把正面面對著對面的空氣,把衣服唰的敞開,「這是我親手設計的衣服!!看,上面有我的名字,Juliet喔!!驚訝吧!!」
我滿臉興奮的把衣服放回禮盒裡,然後把整個禮盒放到對面的位子上去。
「當然圖案不會跟外面賣的一樣啦,那可是我另外設計的,獨一無二的世紀精品,有沒有很感動啊!」我執起了右手邊的高腳杯,「因為我好愛好愛你,是你讓我能有完成夢想的機會,我決定也要完成你對我的願望。」
我笑著,甜甜的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空位。
鏘!
我把杯子擊上Antonio的杯子。
「我愛你……」我舉起杯子,「兩年來,謝謝你了。」
我把葡萄酒送進喉間,緩慢的啜飲著。
甜美而香醇的葡萄酒,不枉費我花高價購得……只是……再如何甜美,也抵不過我內心那錐心泣血痛楚。
屋子裡什麼東西都沒掉,只有Antonio的護照不見了。
他回來過,可能有些人比他早回來,他們強硬的搜尋著他的護照,然後再強硬的把他拖走;客廳的混亂、塑膠墊的拆解,馬克杯的掉落、花瓶的碎裂,想都是Antonio的掙扎吧!!
「再見了,Antonio。」
是呀,再見了……我顫抖不已的放下手中的高腳杯,內心情感開始澎湃潮湧。
一切,都……結……束了。
我的淚,如漲潮般的湧出眼眶,在那應該洋溢著幸福的燭光裡……。
滑下我的臉龐……
天堂……
已……逝。
蛋捲愛情故事(63)完
後記
那件事到現在,已經過了三年了。
我回了家,宜蘭那裡也麻煩秋月一起去處理乾淨;Antonio沒有再出現,我想他那天就已經被帶回加拿大了吧!
我帶回了一些東西,便回家調養心情;爸媽都沒有說些什麼,只是讓我靜靜的待在房裡。我的衣服開始銷售,買家很喜歡我的東西,於是在老師的鼓勵下,我又繼續創作,而且也開始跟隨老師的腳步,往伸展台的走秀服裝發展;期待著有一天,我能主導下一年的流行趨勢。
我現在有一個相當要好男朋友,我們決定在今年步入禮堂,我選擇在四月三十日,他也不反對,他知道關於Antonio所有的事,知道我墮胎的事,但他依然愛我不變,正如他以前說的,『請妳不要忘記,我在妳身後,一直……。』
是的,他就是小金。
是的,我愛Antonio,但是我也愛小金,我並沒有騙他;只是Antonio是我第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,而且是一段已經結束的戀情;小金是我的另一段戀情,我的另一個愛情。
只是,在我心中,那回想起來會隱隱作痛、會充滿甜蜜、會有苦澀,到死都無法忘懷的人,只有Antonio;這輩子,或許我會愛很多人,但我最愛的還是他。
我們說好不等的,或許他現在已經有孩子,希望這個枷鎖沒有綁住我們任何一個人;我每晚都會看著星空,回想著在蛋捲時的那晚,我想,我們呼吸的仍是同一個空間的空氣,看著的,也應該是同一個星空吧!
這樣也就足夠。
瑞敏叫我扔去Juliet這個名字,她的悲戀再一次印證在我身上。
可我不覺得,雖然我們沒有在一起,但是我們並不是因為不再相愛而分離的,我們彼此相愛緊相依,我們為了成就這段戀晴,是那麼的努力,那麼的不懈;我對這段愛戀的付出與執著,絕對不下於任何人,所以,也絕對不會後悔。
我已經努力過了,就沒有必要後悔。
「筱茵,小金來接妳去試婚紗了。」媽媽敲了我的房門,「快點喔,他在樓下等。」
「好的!」我應著。
Titanic沉了,Jack死了,Rose活了下來,她結婚、生子、甚至當了外婆,但是她手心裡握著的永遠是那顆海洋之心,她在午夜夢迴時,夢的是他死Jack那不可能的世紀婚禮。
那是她心底的最愛,也是秘密,一個放在心底深處,無人能到達的地方。
我放下那用粉紅色緞帶繫著那對馬克杯。
左邊是藍色的,右邊是粉紅色的,藍色的上頭寫著Romio,粉色上頭寫著的是Juliet。
我把他放在我的床頭櫃,輕撫灰塵。
藍色馬克杯的杯口,缺了一大角。
這就是我的海洋之心,Antonio就是Jack,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。
永遠。
謹以此文,獻給所有為愛情努力的人~
全文完
2.23.20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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