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蛋捲愛情故事(11)



  我們到麵包店買了幾個麵包和鮮奶,就溜到蛋捲那兒,那裡已經有不少人,偌大的淡江似容不下二萬名同時蜂湧而出的人們;Antonio帶著我直接走到草坪中間,一骨碌就坐了下來。


  唉……陽光照在身上暖和和的,藍色的天空澄靜的無一絲白雲,只有那火熱的金球,在空中閃耀著他的熱力與光芒……我隻手遮眼向上看著,一樣無法直視。


  Antonio已經自顧自的吃的開心,我想,全天下的人大概會以為我倆個是瘋子。蛋捲那兒的人可是躲進蛋捲裡吃東西,只有我們兩個大喇喇的坐在毫無遮蔽的草坪上on什麼picnic……太陽是很暖和,天氣是很好……但是,所謂的舒服,應該是建立在秋冬,而不是今天、現在,攝氏三十八度的夏天正午!!


  「你不熱呀!?」我真是的,為什麼要跟著他一起來受罪呢?「我以為對你們而言,二十度就算熱了……」


  「以前是這樣沒錯呀,可是到台灣以後,就發現連冬天都很棒呢!!一點都不冷!!」Antonio說的自然,一付開心極的樣子,「妳不知道,我對雪已經厭煩了……太陽多棒呀!!」


  是是是,雖然我完全沒有感覺。


  熱死了,台灣夏季既熱又濕,就連坐著不動都能在背上黏出一片濕,實在是很難過,迎面而至的風都是熱浪……唔,能夠的話,我倒想掬上滿掌冰雪,覆上我的臉。


  「妳想成為服裝設計師嗎?」突然,Antonio淡淡的問著,


  「那只是興趣而已,隨手畫畫。」我大口咬下麵包,沒注意他一閃而過的神秘,「我都唸這系了,有可能嗎?」


  「為什麼不走自己的興趣呢?」他的問題的一向天真,我已習慣,「唸這些,是妳要的嗎?」


  「Antonio,不是喜歡設計就可以受人矚目你知道嗎?我要有門路、要有人喜歡,才能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;」還要在不會餓死的情況下「我現在在走的路,是不會餓死自己的路……」


  Antonio又沉默起來,他左擺擺頭,右晃晃腦的,最後向後一倒,躺上那綠色的熱草地上。哇……燙死了!!我心裡幫他喊著。


  「我想穿。」他幽幽的,小小聲聲的吐出三個字。


  「咦?」我聽得不甚清楚,便把身體挪了過去些。「你想幹嘛?」


  Antonio把身體側了側,一隻大手撐住了大的頭,看著我,那雙藍色的眼睛裡竟充滿一種莫名興奮。


  「我想穿妳設計的衣服呀,就向山本耀司的一樣,上面有妳的名字!」Antonio還瞇起了眼,彷彿他身上已經穿上了那件衣服似的,「妳不想嗎?那樣好棒ㄛ!!」


  穿著……自己設計的衣服?


  我知道我和山本耀司的距離還有一大截,但是Antonio的話……卻讓我想試試看,在衣服上秀著自己的名字,其實是容易的,自己做就可以的……如果Antonio想要的話,我想做一份給他……


  可是,Antonio要的應該不是這種吧!?他要應該是……我的衣服被人選上,打樣後在市面賣出,上頭印有我名字,因為設計師是我;他要的,應該是成功之後的衣服吧!!


  我淡淡笑了,帶著好笑的態度,或許在外國,圓夢是很容易的事,只要努力就會有代價,機會平等,學歷不是最重要的……可是我是台灣人呵,Antonio,你忘了這關鍵性的一點。


  我是台灣人。


  「你呢,修財金是興趣嗎?」換我反問了,「還是因為原文書好懂?」


  「我對股票有興趣呀,我才不是你們呢!!」Antonio的話語裡竟帶有一點嗤之以鼻,「不懂得圓夢的民族。」


  嗯?他那是輕蔑嗎?


  也罷,畢竟那是事實。



 


蛋捲愛情故事(12)



  隔天,天氣驟變,下起了可怕的大雨,連氣溫都一起陡降。


  在大雨滂沱的夜晚,Antonio打電話給我,告訴我他在宿舍大門口,送筆記來了。我急急忙忙的跑出去,因著冷風襲來,又衝回去拎了件外套;當我跑到宿舍門口時,我被驚嚇到了!


  我看到高大的他正縮著脖子站在廊下,整個人矮了許多,金色的捲髮已被雨水潤濕而貼平,水珠兒順著髮絲涓滴而下。他瑟縮著,回頭見我,又笑出一臉陽光熱浪。


  「Hey,我把妳把筆記送來了!!」他走向我,大方而自然的,「總共三科,完整無缺。」


  「你……外面下這麼大的雨……你幹嘛來呢!下禮拜才考,放晴再拿來也……來得及呀!!」我心中湧起一股氣憤,不悅……不明的……「你……連雨衣也不穿……!!」


  「我答應妳要今天要送來的呀!!」他話語還是那麼輕鬆,可是我……我卻覺得好氣好氣「沒關係的,不過淋點雨罷了,沒什麼大不了的!!」


  「可是……萬一你感冒怎麼辦!!」我有點失控的吼了起來,「幹嘛一定要今天送……今天……」


  眼眶,突然熱熱的。


  God!!不能哭,林筱茵,妳不能在這時候哭!!要是讓他知道妳對他有情愫,以後見面就尷尬了!!


  「Juliet?不要這樣,我沒那麼弱的。」Antonio也察覺到我的不對勁,「筆記。」


  我接過筆記,正在壓下那份欲哭衝動。我盡量低著頭,不去正視Antonio,翻動著手中的筆記,他冒雨……為我送來的筆記……咦……這份筆記、這個字跡……!!


  「這是誰的筆記?!」我終於還是抬起頭,「字怎麼那麼像你的呀!!」


  「嘿!還是被發現了!!」他又是一臉傻笑,還抓抓頭,「我的筆記啦,我重寫一遍了。」


  重寫……?


  我的雙眼正盯著Antonio,期待他下一句話……千萬……千萬不要是因為那句話、那個原因!!


  「妳不是看不懂草寫嗎?」他大喇喇的拍著我的肩膀,「所以我仔細的重寫了一遍,很清楚吧!!……Juliet?」


  硬封印的熱淚正從我臉頰滑下,熱熱的,我感覺的到……鼻子一陣酸楚,我啪的低下了頭,開始拼命哭著,


  「Juliet?妳怎麼了?到底怎麼回事?」我聽見Antonio緊張的問著我,拍著我的背「妳嚇到我了!!」


 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!?因為我要筆記,就冒大雨為我送來,因為我看不懂草寫,就重新謄寫一遍,所以……你才那麼晚來對不對,這一疊近五十張的三科筆記,花了你整整一天,是嗎!?


  我喜歡你呀,Antonio!!所以,請不要對我那麼好,我會誤解的,會有所奢望的!!


  我擦著淚,抬起頭看著他。


  「為什麼要這樣做,為什麼要重新寫一次,為什麼要花自己的時間,還淋雨過來!!」我聲音在哽咽、在哭泣、也在失氣,「為什麼……對我那麼好!!」


  Antonio先是一愣,然後十分高興的用他濕濕的手擦掉我濕濕的淚。越擦越濕的臉龐,被他手冰冷的溫度嚇的退縮。


  「Because you are my best friend呀!!」他伸出了右手的大姆指,比了一個讚,「The best!!」


  在一瞬間,我希望他回答的不是這個答案。


 


  「Best?」說謊,他的朋友不計其數,我怎麼可能會是Best?我白了他一眼,用紅紅的眼睛。


  「It's true!!」他拼命的點著頭,「妳感動了喔!!嘿嘿,做朋友就是做到這樣才叫朋友!!更何況妳是我最要好的朋友。」


  朋友,是呀……我和他,只是朋友……呀……嘖!林筱茵,妳又在神遊什麼!!不要再做少女般的幻想了,妳已經是畢業在即的老女人了!!


  「亂感動一把的,真有你的。」我吸了吸鼻子,超不淑女「要我怎麼回報你呀……ㄟ……先說喔,不要再去吃轉彎角了,我吃膩了!!」


  只見Antonio笑的神神秘秘的,一付好像早知我會這麼說的樣子,他搖搖食指,no no no的搖著。


  「請我看電影吧!!」他輕甩了金髮上的水珠,「我們去看梅爾吉勃遜的危險人物。」


  看電影……這是他第一次的相邀出遊……


  「沒問題,小case!!」我推了推他,「好了,別再吹風,快回去洗熱水澡。」


  他走下階梯,跨上藍色的125,揮手向我說了聲加油與再見,沒有戴安全帽而離去……就是這樣頭髮才會濕……%$#*&……不良示範!!


  125在轉彎後消失。


  筆記上,有他的味道;那是他為我……為了我重新寫的筆記……


  大雨逐漸轉小,似有將停之兆,一切將漸趨平靜……而我,我的心卻如波濤洶湧,久久不可平息……


  無法……平息……



 


蛋捲愛情故事(13)



  疲勞轟炸的期中考結束,我一顆心只懸在和Antonio的電影之約。


  這是第一次的約會耶……能和喜愛的男人約會,正所謂死而無憾矣!!時間就訂在考試結束的那個星期日早上九點,松濤側門,他會用那台藍色摩托車,一路騎到台北西門町。


  片子是我愛的,他跟我一樣,都不太愛看文藝愛情片;我很慶幸他選了部動作片,要不然我一定會自然的躺在他的肩膀上……哭泣?你想太多了,是流口水,那一種睡到天塌下來也不知道的死樣。


  那可多糗呀!!我可不要。


  在打扮了許久的情況下,我決定隨意一點,就一件鐵達尼號恤加上牛仔褲,我已經可以聽到,萬一瑞敏在場的話,她一定會說:有沒有搞錯,妳穿這樣!?


  「有沒有搞錯,妳穿這樣!?」


  咦?不會吧,想想都會有迴音呀!?   


  「要我調教多久妳才會學乖呀,這樣怎麼誘惑人呀!!」瑞敏砰的關上門,沒好氣的說道,「我的天啊!!」 


  「妳進來的真是自然……」我皺了皺眉,「輕鬆一點好呀……」


  「隨便妳囉!!我們快走吧!」


  我……們!?


  我愣了一下。


  「妳……也要去?」我不懂,這應該是『我和Antonio』的約會才對呀!!


  「呵呵呵……怎麼?怕我搶妳的Antonio呀!?」瑞敏湊了過來,又是擠眉又是弄眼的,「放心好囉,我不會那麼缺德的啦!!」


  是──嗎?我挑起了超級不信任的眉頭。


  「放心啦,妳那什麼臉,是Antonio要我去的喔!!」瑞敏雙眼瞇成了一條線,「他在害羞喔!!」


  害──羞!?


  我差點因為暈眩而站不住腳。


  他害羞?Antonio那種人會懂得什麼叫害羞?!我一直認為,那傢伙連shy怎麼寫都不知道呢!!


  瑞敏拖著我就往松側跑,我不見那台藍色125,取而代之的,是一輛銀色Nissan。


  Antonio站在門邊,看到我便綻開笑靨,我微微向他一笑,但是眼裡注意盡是坐在駕駛座旁的女人。


  女人打開了門,站了出來。


  「哇!!妳們一定就是筱茵和瑞敏囉!!」她倏的衝過來,對我們就又摟又抱的,「跟瑞敏說的一樣可愛耶!!」  


  這……她是誰?怎麼又多出一個人呢!?


  女人打扮的很可愛,單眼皮的她看上去還真像陶晶瑩,臉頰有小小的雀斑,整個人看起來一付超有朝氣的樣子。


  新女友嗎?我心顫了一下。


  「我叫秋月,王秋月,是Antonio的死黨!」她大方的自我介紹,「很好記的呀,閩南語鄉土劇中苦命的女主角,都叫秋月仔的呀!!」


  ……ㄟ……我早就想到了,但是不好意思說,想不到她倒是挺大方的,把這二十一世紀罕見的名字自動報出來了。


  我和瑞敏自我介紹之後,秋月就催著我們上車了。我和瑞敏坐到後座,看著Antonio的背影,我還是不好意思開口問他,為什麼在不告知我的情況下,叫了瑞敏和秋月來。


  一路上,都是瑞敏和秋月在叭啦叭啦的說話,我心裡有事,也說不出什麼話來,只是一味的陪著笑臉,直到華納威秀。我們先下車去買票和吃的,Antonio則先去停車。


  「天氣真好!!」秋月一直掛著燦爛笑容,「可是有人似乎悶悶不樂的喔!!」  


  咦?錯覺嗎?箭頭怎麼轉過來了?



 


蛋捲愛情故事(14)



  「嘿嘿,妳一定在想,為什麼Antonio要叫我來……」瑞敏二話不說就搭上我的肩,「然後又想……」


  「想我到底是誰,為什麼Antonio要帶我來?」另一邊初認識的秋月居然也搭了上來,「是不是呀,筱茵?」


  在……在說什麼呀!!我可以感受到我迅速發燙的臉頰,但是又掙不開這兩個女人的挾持。


  「放心好了,我們都是陪客。」秋月啪的鬆了手,「因為Antonio會害羞嘛!」


  又是害羞?他……他怎麼可能會害羞嘛!!這是不成理由的理由!!我嘟著嘴,看著那兩個吱吱喳喳的女人在前方討論著買什麼東西吃好。


 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?雖然這只是我單戀,但是我還是一心期待這一場雙人約會的,他如果真要叫別人來,禮貌上也應該事先通知我一聲的呀!!


  「對不起,沒跟妳說。」冷不防的,Antonio在身後開了口,「妳不要生氣。」


  「我……我……」到喉頭的話又哽住了,「我沒有生氣。」


  「騙人,妳的臉上寫的很清楚……」Antonio說話的聲音竟有一點小,「我不太敢跟妳單獨出來,所以……」


  你不敢!?我又挑了眉。


  「我是怕妳不敢……」Antonio搔了搔頭,靦腆的笑了,「因為怕妳還不是很熟呀……」


  「我不是your best friend嗎?」我又不高興了……


  「可是,妳那天看起來很驚訝呀……」Antonio接話倒是挺順的,「我想,可能是只有我一個人這樣想而已吧……就……」


  那天……哭泣的那天……


  真笨,那叫感動呀!!那是一種不求回報的愛戀之下,所產生的一種悸動呀!!當然驚訝囉,明知道是沒有結果的戀情,在得到一點點回報時,怎能不驚訝呢!?


  很吵的女人回來了,我們抱了一堆東西進去看電影,她們兩個很大方的把Antonio旁的位子留給了我。我們坐下時,電影還沒開始,正在入場中,我捧著爆米花便開始吃了起來。


  左方兩個女人不停的在竊笑著,我真想拿膠帶封住她們的嘴!!


  我把爆米花遞給Antonio,他開始聊著為什麼想看危險人物的原因,無非是為了帥帥的梅爾吉勃遜,還有裡頭聽來令人訝異的內容;我們聊著,直到我睜大了雙眼,差點被爆米花噎死的時候。


  怎……麼……!?世界哪有那麼小的!!這是什麼世界,就算是小說也不能那麼殘忍!!


  「Antonio!?」女人的聲音自然的揚起,「巧呀!!」


  是呀,巧到我想一頭撞死!


  我直盯盯望著地版,當然只見一雙修長的美腿!


  「Hey!Susana!」Antonio站了起來,寒暄。


  早知道,我寧可和瑞敏或是秋月分享她,也不要和Susana分享他!!哪有這麼巧的事,Susana的位子就剛好坐在Antonio身邊!!我抬起頭,見到談笑風生的兩人……他們兩個,真的是很登對。


  Susana身後站了另一個外國男人,正……摟著她的腰。看來,應該是Susana的新男友了。


  真是,橫看、豎看、剖開來看,都比不上Antonio呀,為什麼Susana會捨Antonio就那男人呢?我不懂,真是不懂。



 


蛋捲愛情故事(15)



  或許,Antonio在我眼裡是代表完美,但是在她眼中卻不是吧!!


  大家又坐了下來,電影也開始播放。


  隨著劇情高潮起伏,我和Antonio也一直竊竊私語討論著,其實我很高興Antonio的頭是轉向我,而不是隔壁那一般高的Susana;但是我也很清楚,若是今天Susana身邊沒有個『他』,Antonio還是會轉向我的……


  因為,他永遠是那紳士……即使心裡想著另一個人……也會顧及我的感受。


  想到這裡,我的心情就更晦暗了。


  出了電影院,我心正祈禱千萬不要和Susana他們一起玩下去;幸好她正值戀愛蜜月期,和男友兩個人卿卿我我的便走了,剩下我們三個女的和Antonio,這種結局我還能接受。


  Susana離去的背影一直映在Antonio瞳孔裡,他站在華納威秀的廣場上,遠望著她,久久不放。


  他……還是忘不了她吧!?想想也是,那樣美麗的女孩,沒有人會輕易忘的了的;更何況,如果不是真愛她,也不會提了一打啤酒躲在蛋捲裡痛哭流涕。即使知道這樣,我還是忍不住會心痛。


  暗戀,真的很痛苦。


  「別看了,再看眼珠子會掉出來!!」秋月大叫著,「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呀!!」


  「沒有,我只是為她高興!!」Antonio笑著,那幸福而滿足的笑容,「看她又找到幸福,我覺得好棒喔!!」


  Antonio……!!


  不忍,我的心真的很不忍!!看著他這樣的關心著Susana,竟然還為她交了新男友而露出那樣的笑容,我真的為Antonio感到一千萬個不忍!!


  「如果忘不了她,再去把她追回來呀!!」秋月大力的拍向Antonio胸膛,「不要站在這裡乾瞪眼!!」


  「事情不是那樣的啦!!」Antonio有點尷尬的笑著,「今天遇到她,我覺得心裡放下了一塊石頭!」


  哦?什麼石頭呢?我微回首,依舊問不出口。


  Antonio看著我,又是笑了笑,然後轉移話題的帶著我們到士林夜市去。


  我……一點也不開心,一點也不。


  背包裡那張幫他畫好的設計圖,決定塵封。


  單戀竟是這麼難熬,我已經……


  不想再熬下去了。



 


蛋捲愛情故事(16)



  是夜,我輾轉難眠。


  我想著與他認識的這一小段時間,想著自己隨著時間而更加喜愛他的心情,也想著越來越苦澀的自己。


  原本一直希望能夠以好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旁,結果才發現連續劇裡演的都是真的;待的越久,只會令自己更痛苦,會奢望著成為他真正的女友,他常會給我的微笑能帶有愛憐的成份,他能夠親暱的摟著我的肩,在我耳旁低聲訴說著愛語……


  不要是朋友,我已經受夠be他媽的best friend了!!


  告白嗎?我是想這樣做,但是告白之後呢?我和他能夠在像平常一樣有說有笑嗎?他還會抱著他愛的吉他到蛋捲上彈著,然後我在一旁聆聽著、畫著我的圖?!


  那種日子,會不會一去不復返呢?


  還有……現在去告白……對嗎?今天Antonio在華納的樣子,誰都看的出來,他那樣凝望著Susana的背影,他對她依舊念念不忘……我會不會去自取其辱呢?這樣的面容,這樣的條件,是憑什麼去跟人家爭?!


  可是……想了一整夜又掛著兩圈黑輪的我,還是決定去了。


  我要把心裡的一切都說出來,為了不讓自己繼續失眠下去,為了讓自己痛苦就此結束。


  讓一切回到起點,如此平靜無波瀾,我也甘願。


  起來梳洗一下後,我不打算去上課了。今天和Antonio是約晚上一起去英專路逛街,屆時我再開口好了。


  從來沒有想過,第一次的愛戀對象竟是一個外國人……也沒想過,會是單戀的情況;還以為大學四年會這樣平淡無奇的混完,想不到卻在這最後幾個月,起了點波濤。


  像吃梅子一樣,好酸好酸,卻永遠等不到甜的那一剎那。  


 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有勇氣對一個男孩子告白,不是說我膽子小做不到,是覺得自己……似乎在抉擇一個很重要的事情。依自己的個性而言,一但被拒絕了,不管Antonio會不會介意,我都介意的緊。


  我無法再和以前一樣跟他快樂的哈啦,我只會閃他、躲他,極盡所能的不願意、也不敢再見到他。


  這是什麼爛個性呀!!


  收拾一下,我就跑到電腦教室去看ㄚ貴了,一邊殺著時間,順便練習晚上的台詞。


  「呼,好累喔!!」Antonio興奮的朝我肩頭一擊「我想吃鹽水雞!」  


  「好──啦!真受不你,一直想吃吃吃吃吃……」我說話有一點不自然起來,正猶豫的何時開口。


  走在晚上的宮燈大道上,讓我想起在這裡雙雙對對的情侶,我和Antonio走在一起,影子被拉的好長好長,距離很近,只是……再怎麼近,影子與影子間還是有距離……而且,也沒有連接的地方。


  「妳幹嘛一直回頭呀?!」Antonio見到了望著影子的我,終於發問「看什麼?」


  「我……」我停了下來,「我有事想跟你說……」


  咦?Antonio似乎看得出事態嚴重,皺了一下眉頭後,也站定原位。


  很抱歉,我不想在下去玩後再告訴你,因為那樣我更開不了口的;只好……先跟你說,在我們還沒走下山之前。


  「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我了個半天,我卻難以吐出下一個字,「你對我是什麼感覺!?」


  哇呀呀~~我怎麼問這個問題!?我應該要說,我很喜歡你……這樣一問,變成我是被動的啦!!


  「感覺……」Antonio的聲音沉了下來,不再有平日的嘻笑。「……」


  唔……話一次說完呀,Antonio!!


  不行了!!我不想等了!!


  「Antonio,我不要當你的bset friend!!」我討厭等待的滋味,討厭!!「我……」  


  「我很喜歡妳,Juliet。」Antonio硬生生的打斷我即將的告白「非常喜歡。」


 


  「我就是要說這個……」我開始感到這種告白氣氛有點奇怪了……「可是你的喜歡和我的喜歡是不一樣的。」


  「為什麼會不一樣?」Antonio說話時有點急了,眉頭糾成一團,「我覺得是一樣的!」


  「不一樣!!你的喜歡是朋友的喜歡,可是我的不是!!」為什麼情況變得這麼不羅曼蒂克呀!?「我對你的喜歡是、是……是……」 



 


蛋捲愛情故事(17)



  要說到重點了,可是一看到Antonio的臉,我卻突然又說不出來……我咧,氣氛變得太尷尬了,我應該要把話說完吧,要把……


  越想,我就越急;越急,我就越開不了口;我就這樣半開著嘴面向Antonio,嗯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。


  呿!我低下頭平靜一下心思,深吸了一口氣,這次決定一定要一次說完,反正都已經說了一大半,不是朋友的喜歡還會有哪種,要ㄠ要ㄠ不出來了,


  猛一抬頭,──我對你的是男女感情的喜歡!!


  溫熱而柔軟的唇瓣貼著了我的,在我抬起頭的那一剎那。


  然後在我忘了我是誰的時候,柔軟的唇瓣很自然的,也已半開合的方式,罩住了我的唇……我的口。


  Antonio!?


  Antonio把我摟進他的胸膛,我那時已不能辨識我是哪國人、以及現在是民國幾年等等,我也不能確定這抱著我的男人,到底是誰!!


  直到他的舌滑入我的口中。


  「嗯……嗯嗯!!」我的魂魄在剎那間從月球上飛回,嚇得在他臂彎裡掙扎起來,「我……」


  那是得了空所說的第一個字。


  也是最後一個。


 


  Antonio再一次堵住我的唇,然後便開始忘我的與我舌吻起來。


  我不太能思考這一切是為什麼,我只知道現在的我被我所愛的男人緊緊摟著,被他緊緊的吻著。第一次接吻的感覺我已經不太記得了。不過,我很像在那酸溜溜的梅子裡,嚐到了點甜甜的味道。


  名為相戀的味道。


  Antonio吻的渾然忘我,我也被他吻到迷濛,直到路邊口哨聲起,唇舌才分離。


  然後,我們才感到臉頰紅燙的,面對面呆呆的站著。 


  「我愛妳,Juliet。」Antonio的大掌包起我的,「我跟妳的喜歡是同一種。」 


  愛……他剛說他愛我!?天,我有沒有聽錯,他剛說的是中文吧!?


  「為什麼……會突然喜歡我……」我依舊在神遊中,酥麻感未褪的後果「我既不美也不漂亮,而且昨天你明明還對Susana念念不忘,我……」


  「我沒有對她念念不忘,只是我昨天看到她時,確認了我自己的心情。」Antonio笑著,然後使力的把我拉進他的懷裡,「我看著她,心裡卻還是想著妳……」


  咦?這……代表什麼意思嗎?


  我已滿臉通紅,偎在他寬闊的胸膛上。


  「一開始我真的忘不了她,看到她心一樣會痛,但是後來,我就只想著妳了!!妳的笑容、妳的體貼,還有妳特殊的味道……Juliet,妳讓我不得不一直去看著妳,去在意妳……我好喜歡妳!!」Antonio說這些話時,把我摟得越來越緊,「我想,那天晚上,是星星註定讓我遇到妳的。」


  我不相信,但是一切又是那麼的真實。


  我離開他的胸膛後,他緊緊握住我的手,兩個人不再說話的走下山去。


  這是我沒想到的結局,他,竟也是喜愛著我的。


  我回頭望了地上的影子,我們的距離好近好近,而且影子中間,已有相連。


  我看看影子,再瞧瞧我被他包住的手,然後略帶羞澀的看著他;他也凝視著我,帶著愛憐……


  啊……他的眼神一直是這樣的,對我永遠帶著愛憐……我卻一直沒有注意到,或許……他比我還早愛上對方呢!


  呵呵……我好想大笑,我今晚真是幸福!!


  「You love me?」我可以感覺到我的嘴一直合不攏了。


  「Yes!!」Antonio比我還興奮的又把我摟進去


  我想,他可能比我更難確定我的心吧!!


  「Why me?」我再問一次,一樣的問題。


  「I don't know.」Antonio聳了聳肩,「But I jist know I can't let you go.」


  他也回答了一樣的答案。


  1998年4月30日,是我們的紀念日。


  天堂終於來到了我的身邊。


  也是我痛苦結束,幸福開始的日子。



 


蛋捲愛情故事(18)



  我快樂的準備畢業考,和我的愛人……呵呵……現在我可以說是我的愛人囉!!


  沒多久我們就畢業了,只是我還有幾科是三年級的課,必須再一路等到六月下旬的考試。Antonio先去找工作了,我們正為未來做著打算。


  我覺得日子幸福到不能再幸福,每天都和Antonio黏在一起,他喜歡彈吉他給我聽,我也喜歡聽他彈情歌給我聽。我們總是在蛋捲上,過著無憂無慮的蜜月期。


  「你找到工作了嗎?」一日,晚上蛋捲前,又是清風明月


  「Yes,在富邦國外部門,他們希望我明天過去一趟。」Antonio收起吉他,湊了過來,「妳呢,開始寄履歷表了?」


  「嗯……還沒有消息。」我聳聳肩,把畫紙上最後一筆勾勒好,「我也應徵了富邦,他就沒找我。」


  「妳真的要去公司上班呀!」Antonio重重的嘆了一口氣,「為什麼……為什麼不走服裝設計的路呢?!」


  又來了!!


  我扁了扁嘴,把畫本收好,放到了一邊。


  「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啦,在台灣,夢想和現實是不能攪在一起啦!!」真是的,他老是進不了狀況……「搞服裝設計我會餓死的……」


  「又沒試妳怎麼知道!?」Antonio又是那張不屑的臉,「更何況,我才不會讓妳餓死呢!!」


  「好好好,我知道啦!」觀念不一樣,說破了嘴皮也沒用,「你決定要待在台灣了嗎?你爸媽沒說什麼ㄛ!」


  原本,Antonio只是來台灣唸大學的,可是現在他竟決意要留在台灣,想要在台灣工作,想要一直伴著我……可是,他的父母呢……


  「放心好了,我parents很好的,而且已經有先例了!!」


  「先例?什麼意思,我不懂。」自然地,我偎進了Antonio懷裡,「親人在台灣嗎?」


  「No,我哥哥以前也是到台灣來念書、工作,我爸媽很習慣了,而且……」Antonio頓了一下,低下頭俏皮的看了我一眼,「我的……你們怎麼說……我哥的老婆……」


  「嫂-子-。」我字正腔圓的幫他。


  「對,我嫂子就是我哥的大學同學,台灣人呢!!」Antonio這會兒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我,還挑著眉哩!「所以呢,我爸媽不會說什麼的啦!!」


  他一把緊緊的抱住我,又呵我養又逗我的,我在他懷裡鑽動著,扯著,然後在星夜下再度親蜜的接吻。


  如果說他的哥哥娶了台灣女孩而未受反對,那麼……如果我和Antonio又那麼一天,或許可以很幸福的很幸福的走上紅毯,接受大家的祝福……可是,可是……


  我推開Antonio。


  「Juliet?」他總是這樣叫著我。


  我的父母呢?保守傳統的他們,會讓我嫁給美國人,會讓我遠離他們而去嗎?我沒有把握,一點也沒有!!


  「Antonio,畢業後,我們要怎麼辦?」如果分開了,距離怕會沖淡一切……「萬一我們常常不見面,就……」  


  「放心好了,我以想跟妳說這件事。」Antonio又把我摟了回去,輕聲細語,「我在台北市已經有房子囉,是哥哥給我的,等妳拿到證書之後,就搬來和我一起住囉!」


  一……起住!?


  同居!!



 


蛋捲愛情故事(19)



  我驚訝的坐直身子,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盯著Antonio瞧。


  「你是說……同居嗎!?」那兩字說起來真是痛苦……「要我跟你……同居!?」


  「Yes,我們住在一起,像新婚夫妻一樣!!」Antonio說的時候,還一臉天真笑靨,「我可以一起佈置房子,我可以煮義大利麵給妳吃,把蠟燭點起來,然後……」


  「等等,等一下,你不會覺得太快嗎!?」我們交往也才一個多月呀!!「你到底知不知道同居的意思呀!?」


  Antonio愣了一下,眼神閃過一絲不悅與失望。


  他低下頭拔起草來,看來是那麼的不高興,那麼的不愉快。


  「我怎麼會不知道,我比妳清楚多了!!」Antonio轉向我,「同居的意思就是我愛妳,我正以結婚為前提在和妳交往著!!」


  Antonio半吼著,搬過吉他,二話不說的走了。


  就留我在原地,傻愣愣的坐著。


  以結婚為前提……在和我交往著!?天啊!Antonio……他……他是這麼想的嗎?!把我當做他的另一半,想要開始共同生活著!?


  太快了,太快了,儘管我是那麼的愛著他,但是,我們交往的確也才一個多月而已呀!!


  為什麼他會考慮到這麼多,為什麼他已經可以確定我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?又為什麼我到現在只是沉浸在快樂的戀愛裡,什麼都還看不清!?


  我拾起畫本和一些東西,步履蹣跚的走回宿舍。他生氣了,我可以確定,為了我與他不同的想法,為了好像只有他一人在愛我而生氣;我的反應是夠明顯了,可是……這是文化的差異呀!


  而且,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。


  同居……同居……同居……光想到這個我就煩!!


  無神的回到宿舍,洗過澡後我便早早入睡。


  可是,翻來覆去,我竟怎樣都睡不著。



 


蛋捲愛情故事(20)



  早上,在好不容易入睡後,我接到了一通未明的大哥大。


  是王秋月。


  她約我在宿舍的會客室見面,說有話要跟我說;我沒再多問,因為她的口氣聽來是那樣的嚴肅。隨意梳洗一下,我便依約前往,為了可以比較舒適,我把她帶回了無人的宿舍裡談。


  「坐。」我拉出學妹的椅子,請她坐下


  「好小的宿舍喔……」秋月打量著,還順便把手裡塑膠袋遞給我,「哪,早餐。」


  早餐?她還真是有心,連早餐都把我帶來了。


  熱飯糰加繞豆漿,營養的緊,而且表示她對我習慣略知一二。


  「謝謝妳,有什麼事嗎?」我先啜了口豆漿。


  「昨天Antonio打電話給我。」聽到這句話,我覺得口裡豆漿在剎時降到冰點,「他跟我說了兩個多小時。」


  兩個多小時,還真是久。


  我默不作聲,我想聽她說下去。


  「他說妳不贊成同居的事,而且還問他到底了不了解同居的意義。」秋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,「他認為妳不愛他。」


  我抬起頭,看著秋月,咬著唇在想該說些什麼。


  我不愛他?他怎麼可以妄下斷語。


  「我……」我隱忍下微微的怒氣,「不是那個意思。」


  「我知道,所以我來調解的。」秋月笑了笑,她正試著把氣氛緩和些,「這是你們必經的,文化認知的不同。」


  文化認知的不同……我閉上眼。


  「妳說吧,我正聽著。」


  「對Antonio來說,想與妳住在一起,或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,是經過深思熟慮的;他認為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妳,有足夠的能力與妳在一起;」秋月平日的嘻笑樣子今不復見,「但是對妳來說,進一步的關係卻使妳卻步,是嗎?」


  我點了點頭。


  秋月該了解的,在中國,畢竟是保守的世界,而且我再怎樣,也不可能在結婚前和他住在一起……爸爸媽媽要是知道了,不把我打到半死絕不甘休的!!


  「我跟他解釋過了,但是他依舊不以為意,他認為班上有這麼多人都已經同居了,為什麼妳應是堅持這不成理由的原則,所以他認為妳不愛他。當然不是說一定要跟他上床才叫愛他,只是他說,妳的態度是一種厭惡。」秋月聳著肩,看著我,「妳打算怎麼回答他?」


  我不知道。


  突然跟我提同居的事,我怎麼可能會笑笑著說我很高興!?或許Susana是吧,但是我沒有辦法,這對我來說,是一件天大的事情!!


  若論起我愛不愛他,我想,答案是肯定的,我真的真的很愛他,我希望可以天天看到他,無時不刻不在他懷裡……可是,這和住在一起是兩碼子事呀!!


  「唉,我以前也交過一個外國男友,最終也是告吹。」秋月突然重重的嘆了口氣「我們每天光為觀念吵架,就可以吵上一整年;那樣的戀情太累,所以我趁早就結束了它。」


  秋月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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